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長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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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竟思猛地閉上眼睛,用力吐息了好幾口氣,視覺受阻,觸覺則更加敏銳。

水汽在墻壁上凝結成水珠,一滴一滴,順延痕跡流動,氤氳繾綣。

心臟在胸腔砰砰作響,於浴室之內上演一曲極富有節奏感的樂章。

良久,他終於轉身,伸出雙臂,墜入早已做好準備的懷抱裏。

……

翌日,在生物鐘的提醒下,林竟思按時醒了過來。腦袋還有些困頓殘留,應該是睡得太晚的緣故。

他難得在早晨有幾分不清醒,緩了一陣才向身側看去。

喻黎就躺在她的身旁,睡得很熟。

林竟思後知後覺地想起昨晚那些沖動的瞬間,從浴室出發至沙發,最後是身下躺著的這張床。

幾乎家裏的每個角落都沒有放過。

分明沒有被人看著,他還是有些窘迫地用手背擋了擋眼睛。

半晌,卻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側眼,將身旁的人印入眼簾。

手指悄然上前,將喻黎滑落眼前的發絲撩到耳邊,或許是有些癢,惹得對方微微一動,似乎即將睜眼。

林竟思不知怎麽想的,連忙收回手,繼續平躺在床,緊閉雙眼,裝作自己仍舊沈睡的模樣。

喻黎睜開那雙仍舊迷蒙的眼睛,自顧自地往身側摸了摸,觸及男人溫熱的身體,才放下心來。

見人還沒醒,她便主動湊上前,將額頭抵在他的肩膀,偷偷玩起他的手來。

林竟思的指節同樣修長,十分有力,僅僅只是看著,都能讓人回憶起它觸碰到肌膚的滾燙溫度。

他總算無法再假裝,卻不料睜開眼就對上喻黎的視線。

女子穿著件寬松的睡裙,斜倚在床邊看著他,發絲垂落,散過淡淡的清香。

“醒了?”她說,而後隨手取過床頭櫃上已被拆封的小方盒,往裏面看上幾眼,“時間還早,你想把它用完嗎?”

林竟思呼吸一滯,掌心即刻用力,霎時將喻黎的雙臂掌控住,兩人順勢傾倒。

他的腦袋距離喻黎不足一寸,身影清晰倒映在對方的眼瞳,微微俯下.身去。

-

孟炫之醒來之時,只覺得頭疼欲裂。

酒精仍在發揮它的作用,讓意識顯得不甚清醒。

他從床上坐起身來,上身赤.裸,本想隨手披件外套,卻被上面的酒氣熏到,不得已嫌棄地放回原位。

摸索手機的時候,套房內的衛生間被人從裏面打開,女人從中走出來,看見他,便有些害羞地靠近。

孟炫之面色一沈:“你怎麽還沒走?”

他記得昨晚被女人灌了很多酒,因為心情不好,自己並未拒絕。後來時間太晚,就隨便開了間房,女人也跟了過來。

四處散落的衣物,角落甚至有已經使用過的安.全.套,無一例外,顯而易見昭示著昨晚發生了什麽。

女人聞言,柔柔地靠過來,然而尚未觸碰到孟炫之的胳膊,就被人用力拂開。

他緊皺眉頭,低聲呵斥:“錢已經給過了,還不滾?”

女人的臉色一邊再變,似乎還想嘗試,卻被孟炫之難看的臉色擊退,只能不甘心地拿好自己的背包,快速離開套房。

孟炫之後槽牙緊咬,在原地站了很久,忽地想起什麽,從床上找到手機,點開通訊錄。

可撥給喻黎的電話還沒來得及響一聲,就被他立刻掛斷。孟炫之捏緊手機,煩躁地抓了下頭發。

以往的他,不論遇到什麽事,都可以讓喻黎來收拾殘局,可對方現在有了更為看重的男友,不一定會再把他放在首位。

他想起喻黎當著林竟思的面,對他說出的那些話,直到現在,都覺得荒謬。

明明不該是這樣的。

明明喻黎以前只在乎他的。

孟炫之猶如無頭蒼蠅般在房間內走動,思來想去,卻發現自己當真毫無辦法。最後冷笑一聲,撥通了周越的電話。

他也不寒暄,直接道:“醒了沒?我在金色琉璃,幫我送套衣服過來。”

那邊的周越頓了頓,這才回話:“炫之?”

孟炫之低聲應了一句。

“真不好意思啊,我現在正在外面陪女朋友呢,實在走不開,要不你問問小李他們?”

孟炫之用手撐了下額頭:“知道了,你忙你的。”

等電話掛斷,他突然用力將手機扔向雙人床,碰撞間,發出一聲巨大的響動。

似乎還不解氣,又猛地用腳將礙事的垃圾踢到一邊。

空蕩蕩的房間內,只剩回音。

孟炫之站在原地,胸口起伏不定。

……

假期過後,喻黎正式進入喻氏,擔任CEO的職務。等九月開學,林竟思也如期過上研究生的生活。

喻黎的工作應酬不可計數,剛上任,需要熟悉的報表也很多。不僅如此,她周末還得上A大的MBA課程,連軸轉的壓力下,她一連瘦了好幾斤。

林竟思心疼她,每天換花樣給人做晚飯,想著怎樣能把肉給補起來。

研究生的課程對他來說也沒有太大挑戰性,最耽擱時間的,是每周的實驗課。每每那時,他總會一早起床,提前給喻黎做好便當,讓人帶去公司。

畢業後,他們便順理成章地同居起來,因為以前有過相同的經歷,如今不需要時間就能適應得良好。

同時,左辛成功上任財務總監。喻黎與其連手,將公司內部小小整頓了下,新招了一批員工換血。

近年來,喻氏股價連年走高,與孟氏並駕齊驅,漸漸在A市站穩跟腳,因其具備極好的發展前景,也吸引了大批高端人才前來應聘。

在喻黎的帶領下,喻氏穩步發展,有逐步向好之勢。

次年二月,喻母臨盆,手術室外的燈足足亮了三個小時,最終艱難地生下一個女嬰。

林竟思陪著喻黎來到醫院,手術時,喻父焦慮得來回走動。見有外人在場,也只不過匆匆瞥去一眼,沒心思多問。

好在一切正常,他總算能放下心來。經過醫生允許之後,喻父如同初次當父親似的,抖著手穿好防護服,經過全身消毒後便馬不停蹄趕進病房。

喻黎落在後面,看著父親匆忙的背影,輕輕地抿了下唇。

她同樣按照醫生的囑咐,把自己收拾好,才走進病房,林竟思則等在門外。

病房內,喻父正小心翼翼地抱著嬰兒,時不時在妻子耳邊說著什麽,臉上懸掛的笑意,長久沒有收回。

見她到來,便微揚下巴示意:“黎黎,過來看,這是妹妹。”

喻黎聽話地湊近,仔細地看著。

“是不是很漂亮?”喻父笑呵呵地問。

“嗯。”她點點頭,也跟著笑了笑,“很漂亮,媽媽辛苦了。”

皺巴巴的小嬰兒,其實還不怎麽能看出五官,但在喻父喻母的目光中,卻像是對待無價的珍寶,如出一轍的喜愛。

喻黎悄然退遠了些,安靜地看著對面這對笑意盈盈的夫妻。

也許在她出生那時,兩人亦是像現在這般相同的歡喜。她願意相信,父母也曾經像愛妹妹一樣愛她。

只不過他們那時忙著打拼事業,早在小學,喻黎就被安排給保姆帶,從時間上看,她並沒有享受過太多父母的照顧。

保姆也是公事公辦,對主人家的孩子沒有過多的感情鏈接。上初中後,她就開始住校,日常交流也少,只偶爾回家可以一起吃頓飯。

高中時,又因家中橫遭變故受到排擠。喻黎當時沒有選擇告訴父母,若非有孟炫之相助,她可能需要等到高考後才能脫離方琳的掌控。

不過那些人是否會放她去安穩地高考,事到如今回頭看,又是未知數。

妹妹此刻乖乖地睡在父親的懷裏,喻父時而跟喻母交流,時而看向繈褓中的女兒,似乎已把喻黎拋之腦後。

她莫名覺得自己格格不入,想從病房中退出,喻父卻像是終於註意這個大女兒,突然問出聲。

“黎黎,剛剛陪你來的那個男生,是誰啊?”

喻母聞言也看了過來:“是炫之嗎?”

喻黎從容不迫道:“爸媽,他叫林竟思,是我的男朋友。”

喻父的臉色霎時僵住,旋即迅速恢覆如初。嘟囔了一句“你才多大啊”,被喻母在暗中扯了扯衣袖,這才不說話了。

喻黎表情不變,似乎並不覺得自己語出驚人。她今天既然把林竟思帶到父母面前,就是做好了承認對方身份的準備。

喻母擔憂地看過來,有些話不知該不該說,最後遲疑地道出口:“那炫之呢?”

這句問話實在可笑。

好像很久之前,喻孟兩家就自覺把孟炫之和喻黎捆綁在一起,以為等他們長大後能親上加親。

沒成想,喻黎會給他們帶來一個意外的消息。

喻黎無奈地笑:“媽,你想什麽呢,他只是我哥啊。”

喻母跟喻父對視一眼,猶豫地對女兒點點頭。

“好吧,你決定就好。”她說。

他們還有話想說,卻仿佛自知自己沒有資格,索性埋在心裏不言語。喻父再未開口,將註意力重新放在初生的女兒,以及疲憊的妻子身上。

喻黎從病房中走出來,脫下防護服,在洗手臺前細細洗幹凈手。

她被人從後環抱住,林竟思將下頷放在她的肩膀處,摩擦一瞬。

“別難過。”他安慰道。

鏡子裏,清晰可見喻黎的表情。她擡眼看去,這才發現,自己的笑容早不知何時已經收斂,取而代之的是徹底的冷漠。

喻黎知道她遲早能放下,卻沒想到,現在的自己還是會難過的。

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,轉過身去,緊緊抱住林竟思的腰。

男人強有力的心跳,能將她所有的不安一一撫平。

她告訴自己。

沒關系,她已經長大了。現在有了林竟思,更不必再對其他人有奢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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